嬰寧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

嬰寧是聊齋先生最鐘愛的人物，也是最成功的人物。 諺曰：馬上看將軍，花間瞧美人。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了嬰寧的人物形象分析，供大家參考借鑒，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。

嬰寧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 篇1

《聊齋志異》是我國古代文言短篇小說的高峰。魯迅評價它說：“雖亦如當(dāng)時同類之書，不外記神仙狐鬼精魅故事，然描寫委屈，敘次井然，用傳奇法，而以志怪，變換之狀，如在眼前，又或易調(diào)改弦，別敘畸人異行，出于幻域，頓入人間，偶述鎖聞，亦多簡潔，故讀者耳目，為之一新?！痹凇读凝S志異》中，蒲松齡以理想主義的筆觸塑造了一批敢于藐視封建禮教法規(guī)，按自己的自由意志行事的血肉豐滿的女性藝術(shù)形象，憨直任性的嬰寧，活活潑機(jī)智的小翠，多情狹義的秋榮、小謝，溫柔拘謹(jǐn)?shù)那帏P，綽約可愛的聶小倩，意緒風(fēng)流的林四娘，等等。《嬰寧》的女主人公就是其中之一。《嬰寧》寫的是狐女嬰寧與王子服真誠相愛，并終于結(jié)成美滿婚姻的動人故事。表達(dá)了封建社會中青年人追求堅貞，純潔愛情的美好向往，也揭露和鞭撻了封建制度對人性的壓迫。對嬰寧的形象，作者更傾注了極大的熱情，稱其為“我嬰寧“，成功的人物形象的刻畫，確立的《嬰寧》在《聊齋志異》中的藝術(shù)代表地位。

【資料圖】

少女嬰寧是一個狐貍精與人所生的狐女，從一開始就受到封建社會的摒棄，但她一出場，就是笑容伴著鮮花，“撚梅花一枝，容華絕代，笑容可掬”，完全沒有被遺棄孤兒那種愁容，此后，作者反復(fù)用笑容對嬰寧進(jìn)行了細(xì)膩深入的刻畫，塑造了一個個性鮮明的可愛動人形象。

嬰寧的生活中，不可或缺的便是與鮮花相伴。她的少女時所居住的山村，處處是花，到王子服家之后，愛花成癖，甚至不惜當(dāng)?shù)艚疴O四處購置良種，在房前屋后都種滿了花。鮮花在小說中有著很重要的作用，以大自然中美麗的鮮花來象征嬰寧的的美麗和純潔，以花襯人，以人比花，將嬰寧花一樣的容貌和內(nèi)心表現(xiàn)的淋漓盡致。此外，王子服和嬰寧的愛情一是由于花而引起的，園中的對話更是圍繞花來進(jìn)行。是花引起了王子服勇敢的追求，使他得以接近嬰寧并最終實現(xiàn)完美結(jié)合。

眾所周知，在封建禮教重重壓迫之下，女子有所謂“三從四德”，“行不露趾，笑不露齒”，然而嬰寧卻蔑視這些禮教的清規(guī)戒律。在我看來，她的蔑視完全是由于“不知者無畏”。這和她從小的生活環(huán)境有著密切聯(lián)系。嬰寧生活在一個世外桃源般與世隔絕的山林里，那里“亂山合沓，空翠爽肌，寂無人行，止有鳥道。遙望谷底，叢花亂樹中，隱隱有小村落，下山入村，見舍宇無多，而意甚修雅。北向一家，門前皆絲柳，墻內(nèi)桃杏尤繁，間以修竹，野鳥格磔其中。”這里是一個沒有受到世俗氣息污染的的人間仙境，一切都是那么純凈，充滿生機(jī)，朝氣勃勃。正是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中，養(yǎng)育了一個純真美麗的嬰寧。當(dāng)她在上元郊游中，見到注視自己的王子服，不僅敢笑，而且還笑著打趣他，說他“目灼灼似賊”，正是反應(yīng)了嬰寧的天真可愛，給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
當(dāng)王子服獨自到山中找到嬰寧時，她絲毫沒有少女的矜持，先是從門不時的露出臉來偷看，見了面也是談笑自若，毫無顧忌。當(dāng)養(yǎng)母拍婢女叫她與王子服見面時，“戶外嗤嗤笑不已”，進(jìn)門后還用手捂著嘴，笑不能止，當(dāng)王子服作自我介紹時，她又開始了笑。這段描寫，嬰寧雖沒有說話，卻通過笑表現(xiàn)了她豐富的內(nèi)心世界。她與王子服之前已經(jīng)見過面，此時又來自我介紹，自然可笑，同時她的笑聲也包含了她對即將獲得的愛情所感到的歡心。當(dāng)她第一次見到王子服那含情默默的眼神，聰明的狐女便知道了王子服的情意，當(dāng)王子服找

到嬰寧家，卻找不出相間的理由，坐臥徘徊時，他的這種深情和執(zhí)著，嬰寧怎么會不知道，當(dāng)她的帶一個青年如此的垂愛，怎能不由衷的癡笑幾聲呢。

嬰寧的愛笑是故事情節(jié)的重要組成部分，堪稱人物形象塑造的神來之筆。她“笑容可掬”地出場；與王子服二次相見時，人未到而“戶外嗤嗤，笑不可遏”；入內(nèi)則“尤掩其口，笑不可遏”；受母斥責(zé)仍“忍笑而立”，轉(zhuǎn)眼間又笑得“不可仰視”；甚至于無所顧忌地與向自己求婚的王子服在樹林中嬉笑，并在樹頭“狂笑欲望”；見到婆母“猶濃笑不顧”， “才一展拜，翻然遽入，放聲大笑”。舉行婚禮時，則“笑極不能俯仰”。愛笑盡顯出嬰寧的天真爛漫，憨態(tài)可掬，也盡顯作者對人物的偏愛，因為在作者筆下，這笑歸根結(jié)底是“笑處嫣然，狂而不損其媚，人皆樂之”。

當(dāng)人們“使華妝行新婦禮”的時候，她仍然憨笑，使場面出現(xiàn)了尷尬，當(dāng)王子服一家多她的身世感到懷疑的時候，她只是“孜孜憨笑”，王子服一家無可奈何。她的笑不僅使她自己感到快樂，她還把這樣的快樂到給周圍的人，每當(dāng)母親有憂愁的時候，她一笑即可化解，她就像個天使，有她在的地方，就有快樂。為此，她很受人們歡迎。然而，當(dāng)她以惡作劇的方式懲罰了好色之徒“西人子”之后，沒有人對好色之徒進(jìn)行譴責(zé)，而是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嬰寧的身上，在母親的叱聲厲責(zé)中，嬰寧發(fā)誓再也不笑了。

笑，是嬰寧唯一的資本，當(dāng)這一基本的權(quán)利被殘忍的扼殺之后，我們不能不為之痛惜。前面大段的喜劇式的描寫已經(jīng)讓人們漸漸喜歡上了嬰寧的笑容，可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卻讓人真的有些承受不了。當(dāng)她對著王生哭泣，講述自己的悲慘身世，并希望王生把撫養(yǎng)自己成長的鬼母與秦氏合葬式，呈現(xiàn)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個多么善良，知恩圖報的美麗形象啊，她的一舉一動，不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內(nèi)容，也給她純真可愛的品質(zhì)增添了亮色，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華。她的笑，正是人們心中最美好的東西，而作者卻把它撕破了給大家看，嬰寧的笑被扼殺了，可作者卻讓人們在“小嬰寧”身上看到了希望，然而，“小嬰寧”的命運(yùn)恐怕也是不容樂觀的吧。

嬰寧形象的成功刻畫，與小說中的細(xì)節(jié)描寫和環(huán)境渲染不可分。小說篇幅不長，要在如此篇幅中將人物寫得血肉豐滿，生氣貫注，栩栩如生，作者高度凝練出神入化的細(xì)節(jié)捕捉功力堪稱一絕。只是在輕輕幾筆之間，嬰寧的性格神態(tài)，愛花﹑愛笑就躍然紙上。尤其是多處寫到嬰寧的笑，均各具情態(tài)，有“笑容可掬”，也有“含笑拈花而入”；有“戶外隱有”的笑聲，也有入內(nèi)不可遏制的笑；有“狂笑欲望”，也有“笑極不能俯仰”等，這一連串對笑的描寫，筆墨簡潔，點到即止，卻又毫不重復(fù)，充滿情趣，聲態(tài)并作，使人物形象飽滿逼真，出神入化。而“昧爽省問”與“操女紅”之描寫，看似隨筆帶過，全似 漫不經(jīng)意，實際上卻匠心獨運(yùn)，有豐富的蘊(yùn)涵，點劃之間已使人物性格走向復(fù)合化，更加飽滿。

作者在環(huán)境氛圍的渲染上也不惜筆墨，如王子服為尋覓嬰寧，伶仃獨步，望南山而行，以王子服的視角，移步換形地對小里落及周圍環(huán)境層層點染，氛圍烘托已足，則令主人公嬰寧出場。整個氛圍詩意盎然。環(huán)境之清幽脫俗，人物之超凡美潔，宛如一幅風(fēng)景畫軸，緩緩展開，妙筆天成，人與美景融為一體。

嬰寧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 篇2

一、憨笑如癡

古代小說里，哭得最美的是誰？紅樓千金小姐林黛玉，什么情況下都能哭，哭得花瓣為她落地，小鳥飛走不忍聽。笑得最美的是誰？聊齋狐女嬰寧也。《嬰寧》全文四千字，涉及到“笑”的竟然達(dá)到四十多處?！皨雽帎坌Γ瑹o拘無束地笑，無法無天地笑，連結(jié)婚拜堂她都能笑得不能行禮”含笑、隱笑、嗤笑、可笑、縱笑、復(fù)笑、狂笑、微笑、忍笑、憨笑如此愛笑的嬰寧，真是笑得搖曳多姿，美不勝收。

嬰寧是笑著出場的，“梅花一枝，榮華絕代，笑容可掬”，使書生“注目不移，竟忘顧忌”，而嬰寧看到書生的呆狀，笑吟吟說了句“個兒郎，目灼灼似賊”，這一笑，笑出了書生的情思，笑出了少女的純真。然而這只是嬰寧笑之諸多美好的一個序幕，其奇特的笑便是她獨特性格的美好展現(xiàn)。再次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“執(zhí)杏花一枝”，“含笑站花而入”，等鬼母喚嬰寧出來見王子服時更是“良久，聞戶外隱有笑聲”，到門口時“嗤笑不已”，進(jìn)門后“尤掩其口，笑不可遏”，被鬼母斥責(zé)后“忍笑而立”，當(dāng)王子服問“妹子年幾何矣”后，嬰寧再也忍不住“復(fù)笑，不可仰視”。在后園中，嬰寧在樹上看見王子服，“狂笑欲墮”，直到“失手而墮，笑乃止”；王子服扶之，嬰寧于是再次大笑，“倚樹不能行，良久乃罷”。后來嬰寧隨王子服回家，“但聞室中嗤嗤皆嬰寧笑聲，”及至王母入室，嬰寧“猶濃笑不顧”最后連舉行婚禮時也“笑極不能俯仰”，致使婚禮不能正常進(jìn)行下去。作者不厭其煩地巧妙地寫出了他在不同場合的無拘無束呵純真笑語，無不感染著眾多讀者，她的笑聲可以解憂——“每值母憂怒，女至一笑即解”；可以去哭——“奴婢小過，恐遭鞭楚，輒求詣母共話，罪婢投見恒得免”；可博愛人——“鄰女少—婦，爭承迎之”；可增其媚——“然笑處嫣然，狂而不損其媚，人皆樂之”。

在那個封建社會里，女人只能“向簾兒底下， 聽人笑語”，只能笑而不能露齒，笑不出聲，否則就是有悖綱常，有失檢點，不正經(jīng)。而嬰寧，她面對陌生男子，毫無羞怯地笑，自由自在地笑，任何場合都可以笑，真是任性而為，一切封建禮教對她都不過是春風(fēng)吹馬耳。她生活在“亂山合杳、空翠爽肌、寂無人行、只有鳥道”的深山里，她沒受過封建禮教的毒害，沒受過世俗社會的污染，她像野花一樣爛漫，山泉一樣清澈，山鳥一樣靈秀。她是古代文學(xué)女性形象中笑得最爛漫、最恣肆、最優(yōu)美的一個，她是天真爛漫、是真性情的化身。

二、愛花成癖

花自古以來便是女性美好的象征，如蓮花之“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漣而不妖”，梅花之“香自苦寒來”這些美好的品質(zhì)和節(jié)操都是人們對美好現(xiàn)象的向往或希冀。古今文人皆愛用花來描寫女性，如崔護(hù)的“人面桃花相映紅”，李白的“荷花羞于顏”。而在《聊齋志異》中，蒲松齡也讓花自始至終的陪伴在狐女嬰寧身邊，讓花決定了她的命運(yùn)，用花的燦爛來特寫她純真爛漫的性格。

嬰寧愛花，無論她走到哪里，哪里就是花的世界。在嬰寧初露面，“捻梅花一枝，容華絕代，笑容可掬”，此處也是以梅花之高潔淡雅來突出嬰寧的風(fēng)華絕代。以至于王子服“注目不移，竟忘顧忌”。而后嬰寧“遺花地上，笑語自去”，在這里，嬰寧似乎是無意丟花，卻是以花作為她與王生愛情的信物，交給了王生。

而王子服“拾花愴然，神魂喪失，至家藏花枕底，不語亦不食。”可見嬰寧在王子服心中已留下深刻的印象，使得他無法釋懷。而王子服往尋于山中，偶見嬰寧時，她正“執(zhí)杏花一朵，俯首自簪”隨后“含笑捻花而入”，當(dāng)王生與嬰寧第一次單獨相處時，也需是“穿花小步”而嬰寧正于樹頭之上，而后王生與之交談，又因嬰寧之癡憨，只能說出“我非愛花，愛捻花之人耳”之語，也可見王生對嬰寧的喜愛至深。而她所住的地方“門前皆柳樹，墻內(nèi)桃杏尤繁，間以修竹，野鳥格磔其中”，“門內(nèi)白石砌路，夾道紅花豆棚花架滿庭中”，就連室內(nèi)也有“窗外海棠枝朵，探入室中”。至舍后，又有“細(xì)草鋪氈，楊花糝徑、有草舍三楹，花木四合其所；”此處，作者以濃墨重彩的筆觸向我們展現(xiàn)了嬰寧居住的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，庭院中花枝繁華盛放的景象，這也正是為了從側(cè)面體現(xiàn)嬰寧愛花至深的性格，體現(xiàn)她與孩童般活潑靈秀，天真爛漫的.心靈。試想若無嬰寧愛花成癡的性格，她位于幽僻山村的家中，又怎么會有如此繁花似錦的景象。而這一描寫，也與下文中嬰寧的舉動遙相呼應(yīng)，更加生動的體現(xiàn)嬰寧愛花成癡的性格特征。

嬰寧隨王子服來到王家，始終保持著她純真美好的心靈，她不僅讓她的笑聲留在王家，更是把她愛花種花的習(xí)性帶到的王家。她 “愛花成癖，物色遍戚黨，竊典金釵，購佳種，數(shù)月，階砌藩溷，無非花者”。在這里，已經(jīng)可以看出，花已經(jīng)是嬰寧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，因為愛花，她可以四處物色，不遺余力；為了愛花，她不惜冒著為人責(zé)罵的危險，典當(dāng)隨身的金釵；而后，因為愛花，她更是能夠親力親為，悉心照料培育，使得王家隨處可見花的蹤影。而嬰寧愛花，還體現(xiàn)在她經(jīng)常攀登王家院后靠近西鄰的木香架，“摘供簪玩”，即使是王母的呵斥，也沒有能夠改變她的做法?？梢?，在嬰寧的心中，對花的喜愛，對美好事物的純真向往的情感，始終沒有因為時間和空間的改變而改變。

三、聰慧狡黠

天真無邪，愛笑美麗又聰明狡黠的嬰寧，是生活中可以遇到的，卻又打著鮮明的現(xiàn)實烙印。不容這樣的她在當(dāng)時的封建社會上存在，被束縛在封建制度中。婆母嫌她“太憨生”，接著又因為墻腳的惡作劇懲罰了西鄰之子險些被逮對質(zhì)公堂，當(dāng)時母親責(zé)備她說“瘋癲成這樣，要知道樂極生悲。幸好縣官神明，沒有受到牽連；要是碰上糊涂的官員定會把你推倒公堂上去質(zhì)對，那我兒子還有什么面目見親戚相鄰？”經(jīng)婆母的這番封建禮教的訓(xùn)誡，嬰寧“矢不復(fù)笑” 哪怕故意逗她，也始終不笑，不過她也從來沒有愁容。

從此天真爛漫愛笑的理想性格就這樣被封建禮教所封—殺。這個墻腳下的惡作劇，寫出了嬰寧既天真又狡猾。雖然狡黠是嬰寧的陋處，但同時也是嬰寧的真處。天真是因為嬰寧出生于幽谷，受育于鬼狐，不審三從，不知四德，無視長幼之序，不用進(jìn)退之儀，不知封建禮教。用笑聲蔑視、笑聲動搖一切封建禮教的束縛。嬰寧從天真爛漫的笑到最后經(jīng)過一場無知的惡作劇變的“矢復(fù)不笑”。從現(xiàn)代人的眼光來看，是一種可悲，笑是嬰寧唯一的資本，當(dāng)這一最基本的權(quán)利都被殘忍的扼殺，我們不能不為之痛惜。作者在前面大段的喜劇式的描寫已經(jīng)讓人們漸漸喜歡上了嬰寧的笑容后，又突如其來的打擊真讓人有些承受不了。這正是蒲松齡作者筆下的理想性格與現(xiàn)實的尖銳矛盾導(dǎo)致的變化，同時，也闡明了當(dāng)時女性的悲哀。

嬰寧性格中現(xiàn)實的一面最終代替了理想性的一面，雖不免讓讀者感到惋惜，但卻把封建社會殘酷的生活規(guī)律表現(xiàn)的淋漓盡致，在這個女性地位卑下的封建社會國度里，我們也看到了作者蒲松齡他對女性真性情的肯定和贊揚(yáng)。亦憨亦黠的性格，寫狐寫人，表達(dá)了作者對自由幸福的愛情生活的大膽追求。

嬰寧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，性格上具有“亦憨亦黠”的特點，作者寫狐目的是為了寫人。嬰寧是人和狐的和身。在她的身上既有人性，也有狐性，因為她與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欲，感情豐富：時而大笑，時而哀哭，時而憨語，時而傷感，時而任性。她比誰都勤勞，她比誰都孝順。作者這樣對美的構(gòu)想反映了當(dāng)時人們對美的追求、美的渴望、美的向往和頌歌，同時也折射出現(xiàn)實與愿望之間遙不可及。

當(dāng)她對著王生哭泣，講述自己的悲慘身世，并希望王生把撫養(yǎng)自己成長的鬼母與秦氏合葬式，呈現(xiàn)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個多么善良，知恩圖報的美麗形象啊，她的一舉一動，不僅突出了她性格中深沉的內(nèi)容，也給她純真可愛的品質(zhì)增添了亮色，使她的精神世界得以升華。她的笑，正是人們心中最美好的東西，而作者卻把它撕破了給大家看，嬰寧的笑被扼殺了，可作者卻讓人們在“小嬰寧”身上看到了希望，然而，“小嬰寧”的命運(yùn)恐怕也是不容樂觀的。

參考文獻(xiàn)：（羅超潛）

［1］作者：蒲松齡．《聊齋志異選》．出版地：中國青年出版社．出版時間：2003年

［2］作者∶蒲松齡（風(fēng)梳柳編譯）．《白話聊齋之狐仙故事》．出版地∶九洲圖書出版社．出版時間：2000年．

［3］作者∶馬瑞芳．《馬瑞芳講聊齋》．出版地∶中華書局．出版時間：2017年．

嬰寧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 篇3

嬰寧是聊齋先生最鐘愛的人物，也是最成功的人物。

諺曰：“馬上看將軍，花間瞧美人?！?崔護(hù)寫：“去年今日此門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紅”，李白寫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，“荷花羞玉顏”以花寫美人格外傳神，嬰寧和花息息相關(guān)。她一露面，“拈梅花一枝”。再出場，“執(zhí)杏花一朵”。她惦記的是：“視碧桃開未？”索性，她像野小子一樣爬到樹上折花！ 她做了媳婦，不置私房，“愛花成癖，物色遍戚黨，竊典金釵，購佳種。數(shù)月，階砌藩溷，無非花者?！被?，操縱著嬰寧的行動，花，甚至決定著嬰寧的命運(yùn)。她遇見王子服，王子服對她“注目不移，竟忘顧忌”，她竟大大方方地“遺花地上，笑語自去”?；ㄊ撬粝碌膼矍樾盼?，王子服保存得都枯萎了，嬰寧卻天真地問：“枯矣，何留之？”故意以花捉弄王子服。她還爬上王家垣墻折木香，“摘供簪玩”，惹了一場“西人子”暴卒的橫禍?；ㄅc嬰寧姑娘始終休戚相共。嬰寧自己呢？是遠(yuǎn)離塵囂、只有鳥道的深山中，自由開放的一朵鮮花，是超凡脫俗的仙葩，是王母娘娘御花園中和露種的天上碧桃，謫到污濁不堪的人間了。

嬰寧愛笑，無拘無束地笑、無法無天地笑。連結(jié)婚拜堂時她都“笑極，不能俯仰”。嬰寧是中國古代小說中笑得最開心、最恣肆的姑娘，她幾乎把封建時代少女不敢笑、不能笑、不愿笑的一切條條框框全打破了。那些少女只能夠“向簾兒底下，聽人笑語”，只能笑不露齒，否則就有悖綱常、有失檢點、不正經(jīng)，而嬰寧呢？她面對陌生男子，毫無羞澀地、自由自在地笑：“笑不可遏”，“忍笑而立”，“復(fù)笑，不可仰視”，“大笑”，“笑聲始縱”，“狂笑欲墮”，“笑又作，倚樹不能行”?！媸侨涡远鵀?，一切封建禮教的繁文縟節(jié)對于她均如東風(fēng)吹馬耳。她是人間真性情的化身。現(xiàn)實生活中，能不能有這樣自由的女性？在腥風(fēng)血雨遍布閨閣的封建社會，能允許嬰寧們存在嗎？嬰寧，只不過是一種自由的象征，一種生命力的象征，一種天馬行空的想象，一種芳草美人的比喻！ 這位幻想中的自由女神不僅使得封建時代受制于君權(quán)、夫權(quán)的女性更顯得悲慘，更顯得無助，而且，她自己也終于一個觔斗從自由飛翔的天空，栽到荊天棘地的地面。嬰寧用巧計懲罰了西人子，連縣官都寬恕了這種也許過頭的惡作劇，嬰寧的婆母卻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訓(xùn)斥道：“‘憨狂爾爾，早知過喜而伏憂也。邑令神明，幸不牽累。設(shè)鶻突官宰，必逮婦女質(zhì)今堂，我兒何顏見戚里？’女正色，矢不復(fù)笑。母曰：‘人罔不笑，但須有時?！墒遣粡?fù)笑?！?嬰寧的婆母仍然允許她笑，“但須有時”，要按照三從四德規(guī)范去笑，要在封建倫理允許的范圍內(nèi)笑，要在強(qiáng)大的封建陰影中強(qiáng)顏歡笑！ 于是，笑姑娘從此不再笑，就是故意逗她笑，她也不笑。一個如此純潔的少女，來到如此骯臟的社會，哭還哭不及呢，哪兒笑得出？

蒲松齡自稱，“我嬰寧”似山中名為“笑矣乎”的香草，遠(yuǎn)勝于那些作態(tài)之“解語花”。嬰寧這位天真爛漫的狐女，她不像太液池牡丹那樣嬌嫩，那樣華麗。她山花般明媚，山花似鮮艷，山花一樣的性情。這位擺脫了封建羈絆，了無脂粉氣、富貴氣的姑娘，是怎樣長成的？隨著留仙詩化筆觸，人們進(jìn)入一個“亂山合沓，空翠爽肌，寂無人行，止有鳥道”的地方。原來，她住在絕頂人來少、山光悅鳥性的深山，沒有人事紛繁，只有山月松風(fēng)； 沒有爾虞我詐，只有綠竹紅花；沒有駟馬馳途，只有鳥飛之路，這個遠(yuǎn)離了天荊地棘人世的所在，桃李繁茂，絲柳綠竹生機(jī)勃勃，像嬰寧的盎然生命力；空氣澄凈，粉壁光潔，裀藉幾榻，罔不潔澤，像嬰寧那樣純潔；片片飛墮的紅花，探進(jìn)房內(nèi)的海棠，像嬰寧那樣活潑；草舍茅廬，豆棚瓜架，樸素?zé)o華，像嬰寧那樣天然而去雕飾。寂無人行的青山，花木四合的草舍，野鳥飛鳴的柳竹，探出枝朵的海棠，似乎都在說：我也是一個嬰寧，我也是嬰寧的一部分！

顧愷之畫謝鯤，置之巖中。蒲留仙則把他喜愛的“我嬰寧”置于谷靜巖深處，叢花修竹中，和野鳥共存。培根曾下過如此定義：“藝術(shù)是人和大自然相乘。” 《嬰寧》的人物與自然環(huán)境可謂契合得天衣無縫。

靈活飛動的人物語言給《嬰寧》的藝術(shù)形象帶來神采。嬰寧說的第一句話是：“個兒郎，目灼灼似賊！”這是對“注目不移，竟忘顧忌”的王子服而言。開口解頤，幽默生動。此處的“賊”字并非一般意義的小偷，而是對那種眼睛雪亮者的形容，是哂笑，卻非怒罵。“賊”字在淄川口語中，常被用于關(guān)系親密或熟不拘禮者之間做昵稱，如有的老婦人稱自己的孫輩人“小狼賊”。嬰寧此語“西邊日出東邊雨，道是無晴卻有晴（情）”，流露了她對王子服的好感，也展示了她那種想說就說、不拘禮法的為人。嬰寧再次對王子服說話，是在其后園：“生俟其笑歇，乃出袖中花示之。女接之，曰：‘枯矣。何留之？’曰：‘此上元妹子所遺，故存之?！瘑枺骸嬷我猓俊唬骸允鞠鄲鄄煌??！?，‘此大細(xì)事！ 至戚何所靳惜？待郎行時，園中花，當(dāng)喚老奴來，折一巨捆負(fù)送之?！唬骸米影V耶？’女曰：‘何便是癡？’生曰：‘我非愛花，愛捻花之人耳?！唬骸巛持椋瑦酆未?。’ 生曰：‘我所謂愛，非瓜葛之愛，乃夫妻之愛?！唬骸幸援惡?？’曰：‘夜共枕席耳?！┧剂季?，曰：‘我不慣與生人睡。’”在灼灼其華的桃樹下，一對青年男女作愛情剖白。男的誠懇地述說自己因?qū)δ砘ㄅ澳汲杉病?，“幸垂憐憫”。女的卻似惘然不解，認(rèn)為他保存花就是想多要花，還要“折一巨捆”送他。男的真誠地聲明他希望“夫妻之愛”，女的卻傻呵呵地回答“我不慣與生人睡”。表面看去，嬰寧跡近于傻大姐，有人據(jù)此說她“憨絕”，男主人公也說“妹子癡耶”，其實，都中了作家之障眼法。“異史氏曰” 曾自己透露： “觀其孜孜憨笑，似全無心肝者； ……其黠孰甚焉。”嬰寧之惠機(jī)正是隱藏于“憨絕”之中。她裝作不懂王子服癡情，正是為了讓王子服把愛情表達(dá)得更熱切、更赤誠。有哪位懷春少女不喜愛綿綿情話？她根據(jù)操縱王子服的需要隨時改變二人的關(guān)系，當(dāng)她要用送一大捆花捉弄他時，說“至戚何所靳惜”，近極了； 當(dāng)她聽到王子服直述情愛時，又說“葭莩之情，愛何待言”，又遠(yuǎn)得很，真是遠(yuǎn)近親疏隨心所欲。在芳華鮮美的桃樹下對話的男女相映成趣，一個“絕惠”而真癡，一個假癡而黠甚，真真“可愛深紅映淺紅”（杜甫語）矣。

另一段極顯人物個性的對話，是嬰寧把王子服的“夜共枕席”的文縐縐話語，變成一句大白話向老母和盤托出：“大哥欲我共寢。”王子服因之大窘，向嬰寧進(jìn)行“此背人語”的教育，嬰寧回答：“背他人，豈得背老母，且寢處亦常事，何諱之？”王子服又落入嬰寧彀中，在那兒認(rèn)真地啟蒙，其實，嬰寧比王子服更清楚：老母是個聾媼！“幸媼不聞，猶絮絮究詰”。十四入泮的聰明人王子服始終沒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心上人的小詭計，婚后還“以憨癡，恐漏泄房中隱事”，殊不知，嬰寧決不是不通人事的書癡郎玉柱，“女殊密秘，不肯道一語”。這才是“憨癡”者的廬山真面目。那些“豈得背老母”的話，不過是她的善諧謔個性的巧妙顯露耳。當(dāng)然，如果嬰寧始終用這種似乎游戲人生的態(tài)度說話，她這個藝術(shù)形象便缺少了層次和底蘊(yùn)，所以我們在小說結(jié)尾看到這位嬉不知愁的笑姑娘“對生零涕”，一板一眼地、擲地有聲地講出了一番坦露心曲的話：“妾本狐產(chǎn)，母臨去以妾托鬼母，……妾又無兄弟，所恃者惟君?！彼笸踝臃w葬母尸，語辭哀婉懇切，與前判若兩人。然而，正是這段似乎與人物形象相悖的話，最后完成了嬰寧性格。揭示嬰寧憨笑的本質(zhì)乃“我嬰寧殆隱于笑者矣”。以花寫嬰寧，以笑寫嬰寧，以癡語寫惠絕之嬰寧，以莊重慎密之語為一向活潑恣肆之嬰寧做結(jié)語，留仙真是筆如游龍，窮態(tài)極妍。

蒲留仙在《畫壁》 中說過一句富有哲理的話：“幻由人生?！?點評家們十分重視這四個字。馮鎮(zhèn)巒曰“幻由人生一語，該括一部曇花記?！钡鱾愒唬骸懊钪B可參?！薄盎糜扇松币徽Z，已是不解之解，且是真解，且是妙解，“幻由人生”的涵義就是：只要你熱切地期待，真誠地翹盼，你所摯愛、熱望、追求的一切，便會驀然出現(xiàn)，你心上的人兒便會飄然而至?！盎糜扇松笔亲骷移蚜粝蓜?chuàng)造的藝術(shù)哲學(xué)，是他植根于理想主義的構(gòu)思模式?！盎糜扇松笨梢钥醋鍪谴蜷_某些聊齋迷宮的鑰匙，看做某些聊齋故事的真諦妙解?！秼雽帯肪褪腔糜扇松姆侗荆和踝臃酚瞿砘ㄅ汲杉玻呐笥褏巧浴爱?dāng)代訪之”、“成事在我” 來騙他，其實根本不曾去查問，數(shù)日后又胡謅捻花女“即君姨妹行，今尚待聘”，且居于“西南山中，去此可三十余里”，王子服信以為真，竟“懷梅袖中”向南山探訪。吳生的話本來就是對王子服“紿之”，按此說求訪，豈非水中撈月？然而，王子服不僅找到了捻花女嬰寧，她還確是他的姨妹，他們還打破內(nèi)戚之嫌成了親！ 一切，都是按照王子服的愿望，真是地地道道的“幻由人生”。

世界是何等地小啊。王子服在茫茫人海尋找一個僅見一面、姓名不知的少女，豈非大海撈針？卻偏偏如愿以償。蒲松齡真是創(chuàng)造偶然性的高手。然而這偶然又以必然為依據(jù)。細(xì)剖《嬰寧》布局，可見作家細(xì)針密線、用心良苦。吳生騙王子服說捻花女乃其表妹，王子服進(jìn)深山查訪，再遇嬰寧，卻“念無以階進(jìn)”。聾媼好心地留他吃飯，剛剛說過：“姓名尚自不知何親可探！”馬上又在言談中主動認(rèn)親：“尊堂，我妹子?！薄袄仙硇涨亍?，并介紹女兒是“庶產(chǎn)，渠母改醮，遺我鞠養(yǎng)?！闭媸亲兂鲆馔?，奇詭迷離。但是，王子服攜嬰寧歸家后，作家又讓吳生來解開了嬰寧身世之謎：“秦家姑去世后，姑丈鰥居，祟于狐，病瘠死。狐生女名嬰寧，……”真是交待得清清楚楚。最后又由嬰寧自述身世，且與王子服一起，到“荒煙錯楚中”，尋得聾媼“膚發(fā)猶存”之尸，葬入秦氏墓。整個情節(jié)實幻相依，無一漏筆、脫筆。而尤為可貴的是：《嬰寧》是情節(jié)淡化的小說，嬰寧其人，才是小說最具魅力處。